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错爱一生 （十）

@兮糖 糖糖生日快乐！天天开心！

           一路上也不知道闯了几个红灯，瑟兰迪尔终于来到了医院。他说不出此时此刻自己是什么心情，将近五年了，从没有过洛基的消息，却突然接到了他的电话。

不是幻觉，不是幻觉，真的是洛基打来的电话。在路上的时候，他不止一次地打开手机，查看那个陌生的号码，一再确认着这不能再简单明了的事实。一贯从容镇静的他，现在却慌张的像个被枪声惊吓到了的小动物，手抖出汗，双腿脱力。

洛基在医院，洛基在医院。这句话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，他不敢去设想最坏的结果，又心怀侥幸地安慰自己，洛基既然还可以说话，那就表示事情还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。

“叮！”手机收到一条信息：你到了吗？瑟兰迪尔，我在icu门口。

icu？门口？瑟兰迪尔决定放弃毫无头绪的猜测，毕竟真相就在眼前。他甩开两条长腿，飞也似的赶了过去。

洛基在狭长的白色走廊里来回踱着步，坐立不安，满脸焦急，眼睛死死地盯着走廊的另一头，手指都快被搓掉了一层皮。

一错再错，从未设想过此生还会有所交集。命运的钟摆，却不能尽如人意，唯有咬紧牙战栗着承受。

四年多了，他…还好吗？他会如何对待当年不告而别的自己？而眼下最重要的是，躺在抢救室里的莱格拉斯，又该如何向他解释？

幸福难道是阳光下彩色的泡沫吗？苦心经营的小确幸顷刻之间就被悲剧的车轮碾碎。洛基仿佛听到来自内心的嘲讽：难道这些就是你想要的？

一个个难题在洛基脑海内兜兜转转，每一个都让他焦虑不堪又束手无措。此刻除了向心中的神灵祈祷爱子的平安，别无所求。

“洛基…”这次终于不再是幻觉，瑟兰迪尔像一阵席卷而来的飓风把爱人紧紧裹挟。眉头的悬针纹路更深了。

洛基又瘦了又轻了些，在自己怀抱里微微抖着，微微哽咽着。

“瑟兰迪尔…”巨大的哀伤贯穿了洛基，鼻腔酸楚，肺剧烈地鼓动着。但他深知现在不是自己大哭一场的时候，只能拼力憋着，感觉像快要噎死了。

“洛基…”记忆中那双光华涌动顾盼流转的灵动眼眸不见了，爱人脸颊上流淌着清泪，泛着冷淡的光。目光中竟是如死去般的空虚和道不尽的惊惶。

时间过去了一分又一分，洛基倏然惊醒，他退出瑟兰迪尔的怀抱，扣紧了他的手腕，拉着他朝血液中心跑去。

瑟兰迪尔的眉心拧成一团：“洛基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？抢救室里的人是谁？”

“洛基！”瑟兰迪尔停下了脚步，叫喊着爱人的名字，似乎要把他从地狱拉回到人间来，可洛基的眼神刚刚放到瑟兰迪尔的脸上便又立刻挪开了。

“是……是我们的孩子。车祸，重伤……”

“什么？！洛基，你？！”瑟兰迪尔抓住洛基的双臂，不由得越攥越紧，仿佛要把他嵌进自己的身体里。眉头紧蹙，苍蓝色的眸子里凝结冰霜。

“瑟兰迪尔，当时我离开的时候，已经怀孕了…”洛基再也不能说出半个字，虽然强行压抑着不痛哭出声，但内心却已如死去般的空无飘忽。

瑟兰迪尔一霎那感到心脏像被一箭穿透，痛入骨髓。他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洛基，如同堕入噩梦黑渊般的心悸和恐慌。浑身的力量瞬间被抽走，化为乌有。一向冷傲孤高的强者却被命运之神嗤笑把玩，无力摆脱。

“他需要输血！”洛基振起精神，儿子还躺在抢救室急需救治，这种生死攸关时刻，自己与瑟兰迪尔的是非种种已经不重要了。

“Rh阴性血。瑟兰迪尔，只有你可以救他！”

瑟兰迪尔强行咽下喉头的苦涩，心中似有百把利刃翻搅，有太多的为什么了，可眼下没有时间容自己寻找答案。牙跟咬紧，咯咯作响。瑟兰迪尔一把拉起洛基的手，大步朝血液中心飞奔过去。

手术室门楣上的灯终于暗了下来，史蒂芬推开门走了出来。洛基和瑟兰迪尔立刻冲了上去，一脸焦急地看着他。

史蒂芬摘下口罩，长吁一口气：“输血很及时，手术成功，病人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，目前还需要留在icu进一步观察。没有问题的话，应该很快转入加护病房，到时候你们就可以见到他了。”

“谢谢你！史蒂芬。”重压在心里的巨石落地，洛基这才感到头晕目眩脚下漂浮，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歪倒。幸好被站在旁边的瑟兰迪尔及时伸手搀扶住。

“不用谢，这是我的职责。”史蒂芬注视着瑟兰迪尔，上前两步：“你好，是瑟兰迪尔.默克伍德先生吧，我是史蒂芬.斯特兰奇。”

“你好，斯特兰奇医生。”

两个都不喜欢客套应酬的人实在没什么话可说，史蒂芬也还有很多工作要忙，这场略带尴尬的对话很快就结束了。

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。

瑟兰迪尔和洛基痴痴地坐在病房里不言不语，煞白的日光灯管亮的刺眼。洛基把脸侧向一旁，视线里晕出道道轮辐状的七彩炫光。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，凝积成心头的沉重和彷徨。他把深刻在记忆里的碎片一片一片地拼凑起来，有泪也有笑，有酸也有甜。

瑟兰迪尔望着洛基盈盈的泪眼，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他，以往仿如天神般充沛的力量在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。他走近洛基，握着那双冰冷颤抖的手，想要抱紧无言抽泣的爱人，却被洛基踌躇着推开。

瑟兰迪尔浑身僵硬冷痛，心如同被长满尖刺的锁链禁锢，跳动便要流出鲜血来，刀割火炽般的疼。

星月遁形，窗外的夜色被流霭和雾霾搅得一团模糊，再也看不到阳光下明丽的花草树木，一切都笼罩在层层厚重灰涩的天幕之下。

当莱格拉斯从icu的通道被推进病房的时候，洛基几乎是扑到了他的身上。

“叶子…我的小叶子。”洛基呜呜咽咽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，眼里涩涩地刺痛也流不出一滴泪。

我的叶子，我的最爱！却要看他往日灿烂明媚的笑容被痛苦和憔悴替代。

“莱…莱格拉斯？！”瑟兰迪尔脱口而出，这个仅有一面之缘，却让自己魂萦梦绕，念念不忘的男孩，居然是自己的亲生骨肉？这真的是太……

天使和撒旦同时垂青了自己？瑟兰迪尔一时无语凝噎，心中百感交集，五味翻腾。

“瑟兰迪尔，你…你认识莱格拉斯？”洛基抬起头，充满疑惑的目光紧盯着瑟兰迪尔。

“十月份，在市中心公园里见过他。”瑟兰迪尔把偶遇莱格拉斯的场景，简单地向洛基陈述了一遍，但是并没有提及自己曾经到处寻找过莱格拉斯。

洛基心乱如麻，神魂飘忽，呆愣愣地说不出话。难道命运之手已经在幕后安排好了一切？自己只能战栗着惊惶着眼看大幕徐徐开启？无论再怎么逃避，终究还是断不开躲不掉套紧自己的枷锁。

就在这时候，莱格拉斯的眼睑轻微翕张，小手不安地左右蹭动，拉住了身边瑟兰迪尔的手指。